拾壹、

 

像是有什麼秘密被窺見了一般，希爾菲斯慌忙地想把席翁推開，「既然你醒了就請起身吧！」

但是席翁卻像是體力不支似地，軟軟地倒回了希爾菲斯的胸前，語氣虛弱地說著，「可以讓我再靠著你一下嗎？不要拒絕我……」

「你不舒服嗎？是傷勢太嚴重了還是……」希爾菲斯被他虛軟無力的語調駭住了，張手將席翁擁進懷中，連忙緊張地問著。

席翁輕笑一聲，突地伸出手臂，緊緊地將希爾菲斯扣在懷裡，等希爾菲斯想掙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呵呵，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會感受到你並不是不在意我。」席翁的口吻中分不清是否有一絲苦澀。

希爾菲斯心底一驚，強烈的軀體震盪讓席翁更深更緊地擁住了他，像是想緊緊抓住隨時會展翅翩翩飛去而不再回頭的蝶兒。

「你不會知道的，在我聽見你受傷的時候，我擔心的幾乎要發狂；」席翁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希爾菲斯的耳畔，每一個字句都像是一個充滿誘惑的挑逗，「你呢？是不是也會這樣的將我放在心上？」

抽痛！每一字一句都像是烙印熨過他的心，成為無可抹滅的痕跡；痛，好痛！希爾菲斯只感到心被緊緊地撕扯著，如果這一句話是致命的毒酒，他也心甘情願的喝下。

「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是這麼的冰冷嗎？」席翁每說一個字都帶著一個吻，漸漸攀向希爾菲斯的唇，「可是，我想要你燃燒，為我燃燒……」

最後一個字，落在希爾菲斯的唇瓣上－－

腦中轟然炸開，希爾菲斯瞪大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席翁，連呼吸都像是被席翁奪去了，任由席翁撬開他緊閉的雙唇，糾纏著他全副的神魂。

不對的！這是不對的！他應該要推開席翁的，他應該要狠狠地甩席翁兩個耳光，他應該要嚴厲地指責席翁並且警告他不准再靠近自己！他不是一個可以玩弄的對象，不是！

但是，但是為什麼他卻連一絲絲反抗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是一吋一吋地被拉進席翁的懷抱中，整個人被他的氣息籠罩，直到腦中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思緒，只能感受到那讓自己整顆心糾結的吻。

或許，在他的淺意識裡，他根本就是期待被席翁所擁抱的？什麼這是公主所喜歡的人他不可以踰越只是因為他怕受傷！

是的！他怕他真的怕！

他只是找個讓自己不會被拒絕不會被傷害不會被輕視的理由，讓自己一開始就可以處於最安全的地帶，不用怕會心碎！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席翁！

這是全國最優秀的魔導士是所有女性愛慕的對象是遊戲花叢的浪子，他只是一個連分化都不完全的中性人，甚至不算是個「女人」，他有什麼可以吸引席翁的？

也許席翁對他會有興趣，但是那僅止於是因為對他的好奇；一但那份好奇消退，那他還剩下什麼呢？

還有什麼……可以讓席翁的目光注視在他的身上而不移開？

呵呵，是啊……愛是佔有，是獨一，是專制，是完全，是絕對，無法容下任何一絲的雜質；希爾菲斯到現在才知道其實他和一般人是一樣的，他也會想佔有的！

希望這個男人的心，只屬於自己……

不用追究過去，因為舊事已過，他只要現在和未來！

或許，這對席翁而言都是艱難的，對他自己也是……

他配不上，所以他只要席翁幸福，他相信公主可以給他幸福的，所以他寧可退出寧可放棄寧可……

真的甘心嗎？心中有個聲音悄悄地問著。但是，希爾菲斯情願選擇充忽視。

發現那樣燒灼的吻觸落入了希爾菲斯的頸項，每一個輕咬都像是一個熾熱的火焰通過他的身體，讓他顫抖，彷彿是連他僅有的理智和一絲掙扎都將燃燒殆盡。

希爾菲斯知道席翁要什麼，但是，他不能給……

「……只是因為好奇嗎？」他清楚分明的問句讓席翁停下的動作。

「你說什麼？」席翁抬眼看他，希爾菲斯聽不出隱含在其中的波動。

希爾菲斯逕自說著，無法直視席翁的眼睛，「只是因為好奇吧，因為我還沒有分化，所以帶給你的快感會不一樣？」

接下來是一陣窒人的沉默，直到希爾菲斯終於忍不住抬眼看向席翁，他才開口，「你是這樣看我的？」

那樣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讓希爾菲斯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有一瞬間，他幾乎要忘了呼吸的方法，那隱藏在席翁眼中的訊息，無端的令希爾菲斯感到痛，除了痛，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難道不是嗎？」希爾菲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他控制不住！

分不清是否在席翁眼底竄過了一絲激烈的情緒，希爾菲斯幾乎要以為那是因為月亮的光芒而引起的錯覺。

那種眼神，是傷痛！

「呵呵，這樣嗎？」席翁背對著希爾菲斯站起身來，不再讓希爾菲斯有看清他神情的機會。

可是就在席翁背轉過身的那一刻，希爾菲斯才發現，他不願意席翁轉眼不再看他！

不要，不要背對著我！眼眶中產生莫名的刺痛，直到視線模糊，希爾菲斯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可是他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是他傷害了席翁，他沒有資格要再求這雙美麗的眼睛裡還裝有自己！

但……沒有人告訴過他，傷害別人卻也像是傷害了自己，別人在承受著這份痛楚的時候，他也一樣感到痛苦啊！

「……果然，還是報應？」席翁模糊的語音逸出，飄散在空氣中，讓人聽不清楚。

月亮隱沒在雲後，將所有的光芒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