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芽衣，幫我拿一下書架上的罐子。」奇爾坐在書桌前頭也不回地朝芽衣丟出一句。

但是，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芽衣！我說－－」奇爾回過頭來，發現芽衣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前面還攤著一本課本，睡的很是安詳。

看來她一開始說要到他這兒來唸書根本就只是為了來睡覺的，因為他這兒比她的房裡還涼快！

奇爾呈現點點點無言狀態了好一陣，站起身來走到芽衣身邊，將手中的書捲成筒狀往芽衣頭上敲去。

「睡夠了吧！」

「哎喲！」芽衣跳起來，單手撫著被敲的頭頂，回頭瞪視著奇爾，「奇爾！你做什麼啊！」

「要不要先把口水擦一擦再找我吵架？」奇爾露出很可惡的笑意。

芽衣快速地往唇邊一抹，然後才發現－－奇爾根本是誆她的！

「奇爾！」芽衣殺氣騰騰的低吼；這天殺的傢伙！

「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妳不用再提醒我了。」奇爾推高了眼鏡斜睇了芽衣一眼。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好像一副她是智障的樣子，這奇爾大概是很久沒被人家修理過了；芽衣在心底登時閃過不下數十種惡整人的方法。

「看人的眼神啊！」奇爾悠哉地踱回書桌前；他很喜歡看芽衣氣的雙眼發亮的樣子，因為那個時候就是她最拿他莫可奈何的時候。

哼哼，奇爾，你準備倒大楣吧你！芽衣咬牙切齒地瞪著奇爾安閑的背影。

他以為她是自願來他房裡睡覺的嗎？還不是因為怕他傷口惡化還是又到處亂跑把自己弄得遍體麟傷的所以找個藉口來看著，結果這可恨的傢伙不感謝她也就算了，還戲弄她！

天殺的！讓他痛死跌死昏死被毒蛇咬死算了！

正當芽衣惡狠狠地瞪著奇爾時，奇爾身上的藍色帶子發出了奇異的光芒，讓奇爾和芽衣都同時安靜了下來，一起盯著發光的帶子看；不一會兒，帶子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這是？」芽衣倒是第一次看見帶子發光。

「是席翁學長！」奇爾向來討厭對這件事多做說明。

「嗯哼？」芽衣正等著奇爾說下去。

「所以我要出去。」奇爾站起身來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喂！」芽衣整個人橫過桌面，趴在奇爾面前抓下他的眼鏡，「席翁，然後哩！別以為打馬虎眼就可以混過去啊！」

「就這樣還有什麼好問的？」奇爾非常的不想回答這個可恥的問題，「芽衣，別鬧了，眼鏡還我。」

如果今天拿他眼鏡的人不是芽衣，那那個敢拿他眼鏡的傢伙現在大概已經不知道送到哪兒去急救了。

「一定有鬼！」芽衣狐疑地打量了奇爾兩眼，跳坐上奇爾的桌子，腳兒悠閒地晃蕩著，「難道你和席翁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不要亂想。」他就知道一定會變成這樣，所以他總是能離席翁多遠是多遠！「那是他在我身上下的咒術，如果他有什麼危險，我會第一個知道，就這樣。」

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為什麼是你？」芽衣還是搞不懂。

「因為他希望我可以代替他，如果他有什麼萬一。」奇爾不耐煩地說著，「這次他出去的時候就告訴過我，要依憑這個找到他們。眼鏡可以還我了吧！」

「好像很好玩耶！」芽衣雙眼發亮。

奇爾忽然覺得冷風吹過，「妳說什麼？」

「你要通知其他人去救援嘛，對不對？」芽衣甜甜地微笑。

奇爾惶恐地點著頭，希望芽衣不會說出那句話……

「那麼，」果然，芽衣的眼兒狡黠地轉了兩圈後，嘿嘿笑道，「我也可以去囉！」

惡夢啊……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席翁笑容下的涵義。

受傷，是故意的，為了要降低對方的戒心，讓對方不會對他們有太多的防禦，反正是傷患嘛，可以囂張到哪兒去？

可是，他還真會挑地方倒啊！正好死賴在希爾菲斯的懷中，希爾菲斯懷疑席翁的傷勢根本不嚴重，而且還睡的很舒服呢！

真是一個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的痞子！希爾菲斯瞪視著在他大腿上睡著的席翁，考慮著要把席翁給摔下去。

不過，畢竟還是下不了手，真是……

希爾菲斯把視線移開，環視著四周的環境，他和席翁被關在敵人陣營裡的地下石牢中，只有一個小小的鐵窗口可以看見外面的月亮。

希爾菲斯這也才知道，對方把根據地放在樹林的深處，並且在四周設下了結界，使整座樹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若是剛好有魔導士進到這裡來，對方就放出召喚獸做出攻擊，以防衛著根據地不被人發現。

這樣對方的目的是不是就昭然若揭了？但是希爾菲斯在同時懷疑著對方真的對他們這麼放心，相信著他們不可能有什麼反擊能力嗎？

還有，洛塞貝爾和席翁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說出：「原來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很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因為席翁本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只要被吸入就只能等待滅頂，而且永遠無法脫身。

一路走來，希爾菲斯已經看見太多的他，希爾菲斯有些害怕，害怕靠他靠的如此的近，那種感覺讓他無法呼吸，因為席翁的每一個面貌都令他深深著迷……

太遲了，只怕在他掙扎著想逃離的時候他就已經滅頂，而且注定了他毫無結果的戀情。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把他繫在席翁身上的心給收回來呢？

低下頭，希爾菲斯看著席翁的背，想起他被兩個術師攻擊，不知道傷勢怎麼樣了？很想，很想為他做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不能做。

此時此刻，希爾菲斯有些怨恨自己為什麼學不會魔法，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會一點點治療魔法的話，就可以幫他了……

可惜，沒有如果！要是有「可能會發生」的奇蹟，那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不如人意的事情呢？

可是，可是他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希爾菲斯無法命令自己再對席翁無情，卻也害怕著，過度靠近會洩露自己的心事。

過於賭氣似地移開了目光，希爾菲斯想狠下心來把席翁摔在石地上；既然注定是無法靠近，那麼就遠離吧！至少還可以保有完整的自己。

「今晚的月色很美，不是嗎？」

懶洋洋的聲音滑過耳際，希爾菲斯詫異地睜大了碧綠色的眼眸，看見席翁坐起身，唇邊還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咖啡玉般的眸子裡，燃燒著希爾菲斯從來沒有看過的奇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