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走廊上響起乒乒乓乓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非常粗魯地推開來。

「聽說奇爾受傷了？」

「芽衣，小聲一點，就算是我受了傷也不必妳來替我宣傳吧！」奇爾揉著額頭，已經沒有力氣兇她了。

「是啊是啊！然後讓那些看你不順眼的人趁機在夜裡來偷襲你對不對？」芽衣才不怕他呢，「你放心，如果真有這麼慘我會來保護你的。」

奇爾一愣，這丫頭開竅了？有可能嗎？

「至於這保鑣費外加看護費的話呢？我來想想看要收多少比較合理喔……」芽衣煞有其事地半抬著頭，陷入心算狀態。

他會以為她開竅了是他笨！奇爾抿起了唇，不想浪費力氣生芽衣的氣了；愈在意她的想法他就愈懷疑自己是不是退化了，不然怎麼會喜歡上這個一點也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丫頭呢？

「好了芽衣，妳就不要氣奇爾了……」從一開始就像是被當作隱形人的希爾菲斯悄悄看了奇爾一眼，赫！臉色可不好看啊！

「我哪有氣他？」芽衣雙手一攤，演活了無辜老百姓的嘴臉。

「可以進入正題了吧！」雷奧尼斯要不是得問清楚這召喚獸的事，真的是懶得費力氣在這邊聽他們說這些五四三的。

「是是是……隊長大人！您時間寶貴，請快說吧！」芽衣朝雷奧尼斯比出一個請的手勢，自己則一躍身坐上窗抬邊，雙腳垂在牆邊晃動著。

「妳也要聽嗎？」雷奧尼斯感到側額隱隱抽痛。

「當然啊！」芽衣無辜地微笑，半垂著的眼睫遮去了她精明的目光，「我的『代理監護人』出了事情，為了我的未來著想，我當然得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然後才好為未來做打算啊！」

奇爾冷眼掃過去，所有的怒火全都化為緊握的拳頭；他對她的意義難道就只有這樣而已嗎？這該死的女人！

「喂……」雷奧尼斯生平第一次覺得長的再高也沒用，如果人家刻意要忽略你的話，就算是兩百公分的人也沒有人看的見。

希爾菲斯靜靜地打量著芽衣一會兒，突然露出了一抹清明的微笑。

「芽衣！我們先出去吧！我突然很想吃冰淇淋。」他拉起芽衣的手。

「咦……我為什麼要……」芽衣尚不及抗議完畢，就被希爾菲斯給拖出了奇爾的房間。

「記得遵守門禁。」雷奧尼斯頭也不回地拋出一句。

真不愧是禁衛軍隊長！不論在什麼時刻裡都謹記著自己的職分，有點討人厭啊！芽衣臨去前掃了雷奧尼斯一眼。

在希爾菲斯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芽衣有種被看穿的心虛感；她知道一定是希爾菲斯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對奇爾挑釁，所以才會把她拉走吧！

唉……原來她也只是個為愛愚蠢的平凡女高中生而已。

「那個……芽衣……」希爾菲斯和芽衣走到魔法研究院的外院後，他開口想說話。

「不……什麼都別說。」芽衣雙手半舉，在身前比了個禁止前進的手勢，「對不起！」

希爾菲斯嚇了一跳，「芽衣……為什麼要道歉？」他困惑地問著；生氣的應該是奇爾吧！要道歉的對象也應該是奇爾啊！

「因為我忌妒你。」芽衣爽快地說著，在希爾菲斯驚愕的注視下揚起一個微笑，「所以我還要說：謝謝。」

如果希爾菲斯不把她拉出來的話，她不知道自己還會說出多少傷害奇爾的話；明明知道希爾菲斯喜歡的人是誰，也知道奇爾對什麼人都很好－－雖然他的嘴巴不大好。

可是，可是她會希望自己對奇爾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啊！如果他可以對她和別人不一樣的話……

算了！這麼婆婆媽媽的情緒真不像是她會有的。

「……為什麼要忌妒？」希爾菲斯不懂，奇爾喜歡的人應該是她吧！難道她沒有感覺到嗎？

「這個嘛……」芽衣狡黠的眼兒轉了轉，「你不吃冰淇淋啦！」她故意糗他。

「啊……那是……」希爾菲斯一下子為之語塞；要怎麼說自己是因為想化解方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把芽衣拖出來的？因為他彷彿也看見隊長頭上的煙了……

「如果你變成男性我一定會愛上你的！」芽衣攬住希爾菲斯的手臂，將頭埋進希爾菲斯的臂彎中。

「妳不會。」沒想到希爾菲斯笑咪咪地一口回絕。

「為什麼？」芽衣抬起頭來看著希爾菲斯，噘著嘴兒不服地問。

「因為不論是重新相遇多少次，妳的選擇一定都還是奇爾啊！」希爾菲斯說到最後神情有些恍惚。

呵……所以，他也一樣不是嗎？如果他變成了男性，難道就會因此不愛席翁大人了嗎？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吧！愛一個人如果可以收放自如他又怎麼會掙扎的那麼痛苦呢？

芽衣仔細地看了希爾菲斯一陣，微笑，「被你發現了，一點也沒錯！」

她跳開了兩步，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著那片無垠藍天，短短的頭髮在風中飛舞著，衣裙擺動，那樣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獨。

「我好感謝來到克萊茵，因為我可以遇見奇爾。」語音融入了風中，化為淡不可聞的嘆息。

希爾菲斯也沉默了。

愛情是寂寞的嗎？

為什麼他們所感受到的都是無奈呢？

★

「希爾菲斯遇到召喚獸？」席翁在接到消息後火速前往奇爾的房間。

連帶的，皇太子也大駕光臨了奇爾的房間；沒辦法，大家都顧慮著奇爾身受重傷，認為他不該亂跑，既然他不能跑，那就只好換他們跑囉。

登時間，奇爾的房間變成了臨時議會廳，惱的奇爾額上青筋暴露；搞啥啊！這些人難道不知道傷患是最需要靜養的嗎？居然在他的房間裡開起會來了，真是……去！

「奇爾！你和希爾菲斯在一起居然還會讓他受傷，你的魔法學到哪裡去了？」席翁開炮。

奇爾沒好氣地拋給席翁一眼，「別忘了我也是受害者，怎麼，只有希爾菲斯不可以受傷，我就無所謂嗎？」這句就說的意味深長了。

平時奇爾才不管席翁對他有什麼想法呢！可是現在是席翁自己不小心溜出小尾巴給他抓的，這就怨不得他了，誰叫他心情不好？

席翁被奇爾一劍刺回來，愣了半晌，「怎麼，小學弟吃醋啦！」

「呵呵……誰吃誰的醋還很難說呢！」奇爾露出壞壞的笑容。

「我可不是找你來打情罵俏的席翁大人。」雷奧尼斯真是覺得跟這些人共事還真累啊！「重點是邊境的地方居然出現了召喚獸，這點實在非比尋常。」

「我知道，」席翁馬上臉色一整，回到他的身份該有的嚴謹，「一接到消息之後我就派宮中的魔導士去森林探察了，可是……」

「一樣的，我的部下們也找不到森林入口。」雷奧尼斯就是這樣不得不佩服席翁，雖然他時常嘻皮笑臉沒個正經，但是如果出了什麼事，席翁還是一個最強而有力的幫手，這點是無法被抹煞的。

「這就代表他們應該也是魔導士，不然應該是沒有辦法在那個地方設下結界……」奇爾插話。

「結界事小，」席翁是宮廷第一魔導士那可不是叫假的，不過真正的問題在後面，「重點是什麼人要冒死潛入森林探察？我是無所謂啦……」

「不，席翁！戴安娜時常亂跑，我很擔心……」一直是保持沉默的皇太子在此時開了口，語調是帶有命令的，「我要你跟在她身邊，至於偵查的事情，就交給雷奧尼斯吧！」

席翁停頓了一下，表情閃過一絲遲疑，這個時刻這個情形，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是……

「……那偵查的事就交給你了，雷奧尼斯！」畢竟是宮廷魔導士，還是顧慮著大局，他知道塞留斯對他有著高度的信任，如果不是他在黛安娜的身邊，皇太子一定會因著急擔心而失去準確的判斷力。

是不是該說有戀妹情結也是一件麻煩的事呢？

「那我就去打開結界吧！」奇爾說著。

「呵呵……你起的來嗎？」席翁慢不經心的眼光掃過去，笑容有些邪氣。

「不要用那麼曖昧的語氣講話！」什麼起不起的來，一聽就是那種會讓人誤會的口吻。

這席翁，果然是有仇必報啊！奇爾恨恨地瞪著他。

「意思是你要去開結界？」雷奧尼斯是懶得廢話的那種人，時間寶貴啊！有時間在這邊耗著，倒不如拿去做其他有用的事情。

「捨我其誰！」席翁狂妄地抬著下巴，光用眼神就可以說服旁人他有那個能耐。

「那就找個時間出發吧！」雷奧尼斯睨了席翁一眼，「麻煩你不要弄的勞師動眾，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