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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夜歌聲第二幕

Alice


第六景∼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

隔天,希爾菲斯踏著久違的輕鬆腳步進入歌劇院的團員練習室。但是她才一進門,喧鬧的練習室卻馬上靜了下來,眾人投注的眼神讓希爾菲斯有不安的預感。

「希爾菲斯,『他』回來了。」

奇爾短短的一句話,讓剛進入練習室的希爾菲斯下意識退了一步。

「你說誰誰回來了?」

「這種時候,我們的重要女主角竟然還在裝傻啊……」戴安娜優雅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今早放在我辦公室桌上,一部全新的歌劇,還有一封信。」安修指著桌上的信和歌劇譜說。

「信中的內容相當強硬,他『威脅』我們一定要演出這齣戲,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希爾菲斯略帶焦慮地看向週遭的團員,對大家的平靜感到有點疑惑。

「新的……歌劇?」

「沒錯,名字就是『唐璜的勝利』。當然指定要你當主角。」戴安娜說道。「連選角的步驟都幫我們省了,你的那位『老師』還真是細心啊!」

「我願意演。看看他在信裡說我什麼,竟然說我太瘦,平常要吃多一點,不然唱到一半會昏倒!!」卡傑爾生氣地說。「既然他要我演,我就演給他看。」

其他團員出乎意料,竟然也一一附和。

「戴安娜小姐?那麼你呢?」奇爾問。

…………」戴安娜一言不發地讀著眼前的劇本,然後開口。「除卻作曲者不說,倒是一部不錯的歌劇。隨便你們吧!」

「等等,你們全部願意演出這個戲碼?」希爾菲斯不敢置信地問。

「那麼,現在只剩下你的意願了,希爾菲斯。」奇爾說。

「但是這齣戲是……

「希爾菲斯,你是反對嗎?」

看著眼前的譜,希爾菲斯緊咬著唇,那是席翁的作品啊!!她怎麼會不想演?但是,大家的反應好奇怪……不像以前的恐慌,卻像是……計劃好了什麼?

「希爾菲斯,」伊利斯終於開口解釋。「這會是大受歡迎的戲碼,也是抓到他的唯一機會,幫助我們。」

「!!」

她終於了解了,這整齣戲的意義,不在於順從,而是……陷阱!!

因為大家都知道,充滿自信的『他』,在自己的作品首演當天,不可能不會出現參予。只要在歌劇院四周設下封鎖,不管他多麼厲害,逃走的機會也相當渺茫。

她想要席翁來聽他唱歌,但如果代價是被抓,那麼她寧願不上台。

「不……」希爾菲斯猛力搖頭。「我不要。」

「希爾菲斯,我知道你很怕……」芽衣想要上前說服。

「放心,這次你絕對可以安心上場。」安修開口。「我們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你。」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希爾菲斯。」雷奧尼斯的話相當強硬。傷勢痊癒後的他,也在不久前重回了工作崗位。「你不上台,戴安娜小姐會。此舉也會將整個歌劇院,還有眾人陷入危險中。答應吧!你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這是一舉兩得的唯一辦法。」

不管怎麼走,都是一條死路嗎?

……………」緩緩地,希爾菲斯點下了頭。

「好!那麼咱們的練習也要加緊速度了,這齣戲的首演就定在初春。」安修拍拍手。「奇爾,埋伏歌劇院之鬼的工作,就交給你去跟警察們商量。」

「塞留斯伯爵,他知道這件事情嗎?」希爾菲斯突然問。

說不定,塞留斯伯爵不會允許自己投資的歌劇院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

「這個建議就是塞留斯伯爵提供的。」芽衣開口。「希爾菲斯,你放心。我還有塞爾都會盡全力保護你,現在別想其他的事情,好好練習吧!」

「我知道了。」

如果不管自己上不上場,這齣戲碼都執意要開演。那麼,就由女主角親手幫歌劇院之鬼打開出口。不管自己會遭受什麼樣的結果,她都願意承受。

*     *     *     *     *

「說的是好聽啦………」希爾菲斯頹喪地坐在小花園。「這齣歌劇真的好難……

不愧是席翁的著作,整部歌劇不管是曲調還是音節都很難抓,場景也相當複雜,伊利斯和雷奧尼斯為了佈景忙的焦頭爛額,連戴安娜都練到快要神經崩潰,更不用說她和其他團員。再加上,那為了龐大預算煩惱中的兩位經理。

初春……也就是冬天結束的時候嗎?記得自己遇到席翁的那時候,就是一年前的冬季。

由口袋中拿出的,是席翁前幾天給自己的卡片,已經被自己看到快要爛掉。但是……

「席翁……你這個大騙子。」

明明說期待著再度見面了,為何遲遲不現身?

「我好想你。席翁。」躺在庭園中的躺椅上,希爾菲斯閉上了眼。

回憶,逐漸淹沒了她。

 我要你為我的音樂歌唱,只唱我的音樂,成為只屬於我的音樂天使。

那是,席翁的聲音……

 這首歌是,給你的歌。

艾瑞克子爵!?

希爾菲斯差點沒跌到了地上,為什麼!?為什麼想念席翁的自己,腦海中還會出現其他人的身影?

她確信自己是愛著席翁,但是,艾瑞克?她討厭那個人的花心,也憎恨他的無禮,但是……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著他?不,她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被這個人所吸引!

是啊,就算是艾瑞克真的寫了上百首歌,又哪比得上席翁寫給自己一首!?她所愛的,又豈只是席翁的歌而已?只不過,連結他們兩人的細線,是音樂罷了。

『你曾是我的伴侶,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你曾亦父亦友,我的生命從此被震碎。希望你再度回到我身邊,就像從前一樣在我身旁,有時候好像我置身夢境,看到你就在我眼前。希望再次聽到你的聲音,但我知道永遠不可能,但只是緬懷著你,卻不能幫助我達到你的期望……

低低哼著,寂寞的曲調,那是一首……哀悼自己所愛的人已經離去的悲歌。

『徬徨的孩子,你那麼迷惘無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那麼盼望我的領導與束縛嗎?』

一陣低沉的樂聲,滑過了陷入沉思的希爾菲斯腦海。緩緩睜開眼睛,模糊中見到那熟悉的影子。

「席……

是在作夢吧?但是眼前看到的影像為何會那麼清晰?

倚靠在那同樣的花藤下,落下的爬藤剛好掩蓋他左上半的面具,全身包裹在合身勻稱的燕尾服下,肩上的黑色披風隨晚風緩緩飄揚,那透過白色面具的高傲雙眼,可以讓任何看見他的人都忘記喘息,充滿魄力還有非凡的魔媚。

是席翁!!

『妳已經忘記你的天使了嗎?在寒冬中徬徨太久,甚至遠離了我那遙遠的注視了嗎?』

毫不猶疑地,希爾菲斯在歌聲中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席翁。

「為何離開我?」這是,幾個月以來希爾菲斯的第一個問題。

「因為你看似不再需要我。」席翁的聲音,仍舊是帶著音樂的旋律,像是藍色的火焰,冰冷卻能灼人。「你的翅膀已經為他人展開。」

啪!!

幾天以來的疑問:見到他該說什麼好?

希爾菲斯的身體已經當下幫她解答。

席翁撫著被打的右半邊臉,雖然白色的面具遮掩住他大半的表情,還是可以看出他的訝異非常。還沒回神,柔軟的身軀卻已經抱住了自己。

「可是我需要你,就算是把我從舞台搶走也好。我好想你,你這個歌劇院的大騙子。」

「為何背叛?」

「我沒有背叛你。」希爾菲斯生氣地反駁。自己消失了這麼久,哪還有資格質問她!?「你有猜疑可以來找我,我願意回答你所有的問題。可是以消失來控訴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太過分。」

「那首『給你的歌』,是首好歌。」席翁靜靜地說。「為何不接受?」

「我只能道謝他的好意,但寫歌的人卻不是你,我想見的人不是他。」希爾菲斯想了一下,才發現事情不對勁。「你……你那時就在我的身邊對吧?為何不現身!?」

「你應該接受的。」

這是什麼意思!?表示他想要放棄自己了嗎?

……不要……」有時候,希爾菲斯甚至會懷疑,自己的愛是否跟他的不成正比。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席翁撫著希爾菲斯的臉龐,輕嘆。

「什麼眼神?」希爾菲斯狠狠瞪著眼前的席翁,但是眼中蓄滿的淚水卻失去了作用。

「很明白地寫著『別丟下我』的眼神。別哭了……是我不好,我保證不會再離開。」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溫柔拭去希爾菲斯臉上的水光。低下頭,披風籠罩了希爾菲斯,也覆蓋上那一直讓他企盼的玫瑰唇瓣。在雙唇交合的瞬間,席翁的猛力攻勢就讓希爾菲斯頭暈目眩,甚至忘記了正常呼吸的方法。

隨著吻的深入,希爾菲斯的臉變的杏紅,緊抱住席翁腰間的手,就像是怕眼前的人會突然抽離。

偷偷睜開因為接吻而閉上雙眼,希爾菲斯不禁嘆息,英俊?眼前的人連正常的長相都沒有啊!手與臉碰到的是冷漠的隔絕,但面具下的人卻能夠化成醉人的熱情,將自己焚燒殆盡。

席翁的手由臉逐漸移到希爾菲斯纖細的頸項,然後來到了腰間。再度歸來的自己,本來就沒有信心能夠冷漠對待眼前的希爾菲斯,現在這個情況,更是超越了他的想像。

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他再也放不開眼前的天使,就算是要拿籠子將她囚禁,也在所不惜。

「希爾菲斯,我愛……

「放開她!」

好個程咬金。一把長槍,一陣怒吼,打散了兩人相聚的短暫時光。

「塞留斯伯爵!?」希爾菲斯瞬間由濃稠的戀情中清醒。

「原來是薩克利德家族的走狗。」席翁雖然放開了希爾菲斯,舔了舔雙唇,另一手仍親暱地抱著她的細腰。

「希爾菲斯,你被迷惑了。來,到我身邊來,這個傢伙很危險。」塞留斯拉起槍的保險桿。

「還真是動人的字眼……」席翁冷哼了一聲。

「不是這樣的!塞留斯伯爵!」希爾菲斯連忙想要解釋。「他是……

「沒關係,希爾,」席翁用只有希爾菲斯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耳語。「跟他走吧,相信我,我有辦法安全離開。好好練習,我會去看你。」

「不。」希爾菲斯這時才想到,有關歌劇院的所有計劃。「不行!我還有事情跟你說,這件事很重要!!」

「快點放開希爾菲斯,否則我要開槍了。」塞留斯伯爵第二次的警告,讓希爾菲斯更加慌亂。

「乖孩子,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見面,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又打我第三次。」席翁略帶戲謔的語氣,讓希爾菲斯楞了一下。下一秒,她已經被塞留斯伯爵拉到了身後。

一把槍還對著他,席翁怎麼還開的起玩笑!?

「現在,你要自己跟我去警局?還是我帶你去?」塞留斯伯爵說。

「恕我兩個都不能遵從。」席翁很紳士地鞠躬,然後,身影逐漸消失在爬藤的花叢中。

「等一下!」塞留斯伯爵按下了板機,槍聲隨之響遍了整個歌劇院。

「不要!!!」希爾菲斯發出尖叫,衝向消失的花叢,但哪還有席翁的身影?

隨之而來的放鬆,讓希爾菲斯軟了腳。應該是沒有打到吧?

「天啊!!塞爾你發什麼瘋啊!?」隨著槍聲跑來的芽衣一把搶下了塞留斯手中的槍。

跟著出現的眾人,看到的景象就是拿著仍冒著硝煙的長槍的芽衣,讓人看不出表情的塞留斯伯爵,還有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希爾菲斯。

…………咦?」好不容易在眾人的關心下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希爾菲斯卻想起席翁最後跟他告別時說的話。「打他第三次?在這之前,我什麼時候……打過席翁了?」

*     *     *     *     *

搖曳著微小燭光的密室,伴隨一旁鏡子反射出來的光芒寂寞地存在著。然後,寧靜再度被破壞。一個身影粗暴地推開了門,撞進了房間內。

他的腳步不穩,呼吸沉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竟然來真的……」重重地嘆了口氣,披著黑色披風的男人踉蹌地坐到了椅子上。

「那是當然。都已經被看到了,難道要我眼睜睜看人家被你拐走?」房間的一角,傳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你別玩的太過火了,小心玩火自焚。」

「真是稀客啊,」絲毫沒有訝異的表情,黑色披風的男子反而揚起笑臉,看著那位不速之客。「我已經這麼久沒來,但一到就看到了你。表示你今天一直都在這裡等我,對不對啊?塞留斯……伯爵?」

「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不等對方開口,塞留斯就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從以前就是這樣,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庇護所。」

「不再是了……」看著房間黑暗的深處,他搖頭淺笑。「從被她進駐後,這裡只剩下心痛。所以我才會封住這裡,連那舊有的心一起

「那為什麼又要回來?你沒有自信在光明的世界奪得她的心嗎?」

「沒錯。」黑色披風隨著男子解開帶子,而應聲掉落。「我沒有自信。」

「那麼我問你,你的面具又要戴到什麼時候?」

「你指這個嗎?」揚了揚手中的白色面具,男人的臉仍隱沒在搖晃的黑暗中。

「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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