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更大的一陣風吹過，隨即又突然停止，就像發生的時候一樣突然；士兵們猶在頭暈目眩中，席翁要在這時逃走也是沒人可以阻止他的，但是他卻張手收住了術法，信步走向蜜莉艾爾。

「十二歲的小女孩這個時候應該要聽個床邊故事然後乖乖上床睡覺，」席翁優雅的步伐不知為何給予人一種無形的脅迫感，「到底是誰要妳出來當代罪羔羊的？嗯？」

「床邊故事？」蜜莉艾爾冷哼，「我沒有床邊故事可聽到底是拜誰所賜？」

「策劃謀反難道就可以換回妳的床邊故事？」席翁挑眉，完全不以為然，「這可是死罪一條啊小朋友，難道妳不知道妳只是受人利用的棋子嗎？」

「誰都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蜜莉艾爾的神情更形森冷，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就可以將席翁碎屍萬段，「就是你這種人沒有！」

「就是為了我這種人才更不值得。」席翁搖頭，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聽的出他語調中的蒼涼。

「廢話少說！」席翁的狂妄雖然會氣煞人，但是卻又像漩渦一樣容易讓人深陷而無法自拔，蜜莉艾爾開始有些急躁了起來，「今天你休想走出這個地方，就算用強逼的，我也要知道我父親的東西在什麼地方！」

「哎呀，妳要用強迫的手段啊，可得輕一點，我怕痛。」席翁又擺出那副不勝負荷的死樣子。

「怕痛是吧！」蜜莉艾爾怒極反笑，「不知道你的騎士小美人是不是也同樣怕痛？」

席翁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搞不好，他現在已經在哪兒被攔截了。」蜜莉艾爾挑釁地掀起唇角，「席翁，我知道，要讓你痛苦的方式不是直接折磨你，而是要折磨你心愛的人，你才會感到痛苦，是嗎？」

席翁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也是做過功課的，席翁。」蜜莉艾爾雙手背在身後，繞著席翁轉了個圈，隨後停下，眼神銳利地看著他，「你不會真以為我會甘心老讓自己處於挨打的地位吧！」

席翁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兩人像是對峙般地彼此凝視了好一陣，爾後他淡淡地逸出一抹微笑，「妳抓不到他的。」

「喔？這麼有自信？」蜜莉艾爾挑高眉，相信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因為，」席翁微笑，「他是騎士。」

是我看上的人。

★

希爾菲斯筆直地凝視著基斯流月，那雙碧綠色的眼睛中毫無畏懼，襯著銀白色的月光，看來格外的明亮，讓基斯流欣賞極了這個未分化的騎士。

「看來席翁˙凱納斯什麼都沒告訴你……」基斯流月輕輕地微笑，「傷腦筋，我向來不對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動手啊……」

希爾菲斯皺眉，會自動報出名諱，難道不就已經是打定主義要殺他了嗎？

「這樣吧！為了讓你不至於死的不明不白，」基斯流月溫文儒雅的微笑像極了和善的天使，「就由我來告訴你，席翁˙凱納斯的故事。」

「……我不想聽，所以請不要告訴我。」希爾菲斯出聲，「如果是席翁大人的事，那應該是他自己告訴我比較合適吧！如果他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

「這樣你就死的很冤枉囉！」基斯流月挑眉，「難道，這樣也沒關係嗎？」

「即使是死，也不想知道。」希爾菲斯淡淡地說。

「你對他，還真忠心啊！」基斯流月的語調聽不出是什麼成分。

「忠心？」希爾菲斯不以為然，「這是尊重吧！」

「是，」基斯流月微笑，能夠明白席翁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金髮騎士了，「但那也是因為你在意他，所以認為是他親口告訴你的才會有意義，是嗎？」

心事被人冷不防的揪出，希爾菲斯的臉兒微微地紅了紅，然後說，「你不會是來找我聊天的吧！」

「傷腦筋，我很喜歡你啊……」基斯流月近乎自言自語式地說著，「如果可以把你變成我的就好了。」

「我不是物品，」希爾菲斯蹙緊彎彎的秀眉，「怎麼能輕易說要或不要變成某人的呢？我是我的，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任何人，也都不可能是我的。」

即使是戀愛，也要保有完整的自己，給彼此完整的空間呼吸，誰都無法依附誰。

「即使是席翁˙凱納斯？」基斯流月笑問。

「即使是席翁˙凱納斯！」希爾菲斯回以堅定的語氣。

「呵呵，這樣嗎？」基斯流月微笑，「我捨不得殺你啊，希爾菲斯！因為，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會成為男性，或是女性？」

希爾菲斯暗自在心底一驚，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知道關於他的事情？

「這樣吧，希爾菲斯，」基斯流月朝他微笑，在月光下，這抹笑竟然顯的非常的不真實，「今天，我就放過你；但是，如果在我下次去找你之前，你沒有辦法將我關入皇宮大牢，那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基斯流月停頓了一下，又森冷地說，「我就會殺了你。」

基斯流月將這句話說的十分的輕描淡寫，但卻有著極可怕的脅迫感。

他又輕輕地微笑，瞬間消失在樹林中。

「基斯流˙月˙羅塞貝爾……」希爾菲斯輕輕地複頌著這個名字﹔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月光又隱去，希爾菲斯抬頭望著那微弱的光芒，聽見所有騎士將手中兵器掄起的聲響，也握緊了手中的劍。

雖然基斯流月走了，但是這些追兵卻沒有被撤去；既然會想知道他的分化結果，卻又將這些兵丁放置在此，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他可以安然離去嗎？

還是，如果他無法安然脫身，他的分化結果也就沒有被知道的必要？

這個男人……

沒有給希爾菲斯有多餘思考的空間，騎士們一擁而上，劍與劍撞擊的火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精靈已經被這樣的血光嚇的躲開了，月亮也隱去，所有的光亮都在這一刻同時離開。

「看我的火焰球∼∼∼∼∼∼」

清亮的聲音伴隨著紅色的焰火一起出現，劃開了深沉的黑暗，希爾菲斯錯愕地回過頭去，就看見棕色的短髮飄蕩在風中，少女的臉上有著意氣風發的笑容；那抹笑意，像極了天地皆不懼的席翁。

「芽衣……」

希爾菲斯輕喃著，跟隨著芽衣一起出現的，還有隊長和騎士團的夥伴們，以及不少席翁的手下。

敵方在看見這麼多兵馬，立即往樹林深處進行撤退。

「追上去！」希爾菲斯突地大喊，「不可以讓他們就這樣離開！」

隱約察覺出一種莫名的陰謀；是什麼樣的人可以使騎士團的人為他效命，聽他命令？

一定要知道，一定要查出來！

雷奧尼斯看見希爾菲斯眼中急切的光芒，早在希爾菲斯喊叫以先他也有同樣的想法；看見這些身穿皇家騎士團制服的人更是讓他蹙眉。

希爾菲斯……長大了啊……雷奧尼斯欣慰地笑了。

漫漫的長夜，現在才正要開始！

★

「什麼？他要我撤退？」

蜜莉艾爾在聽見這個指令時簡直要抓狂。 

★

希爾菲斯想捂住耳朵，不想聽見席翁的聲音，因為那會讓他毫無抗拒之力的屈服。

啊……那個字是個禁句，如果可以不說，就能將自己的心勒在界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