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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會

夜靈


五色彩紙迎風飛揚,歡笑聲、鼓掌聲連綿不斷……在艾貝女神的祝福下,一對新人緩緩踏出邁向未來的第一步。神聖的銅鐘在朗朗青天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把安修滿足的笑容映得格外幸福。

熱鬧喧嘩的酒會中,席翁靜靜立於人群外,悄悄凝視著安修的終生伴侶。這新娘……原來她也可以如此迷人。潔白不染塵的婚紗、純真柔情的微笑、含情如水的眼眸……直教人為之傾倒。怎麼他從來也不知道這些的?畢竟是一生一次的婚禮啊……席翁慣性使然,恨不得上前逗弄新娘一下。但回心一想,以往再相熟、眼前人再美,現在都已是安修的妻子了,還得檢點一下。

一切都在改變,一切都改變了……

時光的漩渦中,可以有幾多不變?她會是嗎?

希爾……

夕陽下的相擁。美夢分明近在咫尺,只要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夢就會實現。可惜過於盡忠的部下,就在一息間奪走他唯一的幸福。塞爾……這傢伙出走了。世界上就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好好一個皇太子,幹嗎要迫走他?

 國家大事,兒女私情……

 席翁仍然記得他是如何不捨地放開雙手,如何忍心地吞下柔情的承諾,如何背上公務轉身拂袖而去。更大部分的記憶則歸於希爾體恤的眼神。

 怎料片刻的良機竟是女神的玩笑。誰曉得國難當前之際,身為宮廷首席魔導士、太子的摯友會有多繁重的公務?一身尊榮不過是命運的小小諷刺,要嚴懲這半生風流的狂妄浪子,叫他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若非半年後,偶而發現騎士名冊中並無希爾之名,他仍矇然不覺命運的捉弄。分明一句話就可以留下的人,竟遠走他方……是沒有藉口留下吧……他真的可以被公務纏得毫無機會表白,長期無法見希爾一面嗎?簡直不可思議!希爾早已回鄉了吧……安海爾村……席翁不加思索就欲起行。

 可能嗎?傳令兵一句︰「邊塞軍情告急!」就輕易地粉碎席翁的妄念。

 席翁淺嚐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分不清是苦是甜,一如碎夢殘片。目光掃過面前為妹妹的婚禮酒會奔走的塞爾,他明白此時他們二人缺一,克萊茵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天曉得國家之間的紛爭何日平息?希爾會等待嗎?

 閃過的是什麼?金色的……

 金色的?

 茫茫人海……是一把秀長的金髮……席翁的情聖本色回來了。

 「很美的秀髮啊,小姐。」放肆可以掩飾焦慮。

 「謝謝……」轉身過來,一雙翠綠的眼眸。

 一擁入懷。如果這是夢境,就算用盡最強的魔法,席翁也要阻止自已醒來。如果是個錯誤,就狠狠的在迷惑中陷進去,不離去,永遠不離去。

 「席…翁…大人……」晶瑩的淚珠滑過她通紅的面龐。

 她清楚知道自已在期待什麼——席翁大人的半句話。可是克萊茵終非她的家鄉,當不成騎士,席翁大人又無法……除了回家,別無他選。她無法明暸為何對踏出城門時,頭上的那片雲彩,一直耿耿於懷。只知女神的考驗是無休止的,從誕生的一刻開始,她不就已經在難關中掙扎嗎?

 揮霍多少個晚上的睡眠,希爾菲斯才學會這是不甘心。耿耿於懷的並非雲彩,而是漫天浮雲下的他。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反抗的人,今次……只好越一次軌。流盡多少眼淚於長老膝下,加上殿下的一封邀請函,終於換來一次機會——最後的賭注。儘管席翁未必願意……她始終不是名門淑女…配不上……只是希望確定一下……

 幸而,希爾菲斯沒有賭錯。

 單是席翁大人的一擁,希爾菲斯就知道她贏了。

 他不會放手,今次他再沒有放手的理由了!

 她不會離開,今次她再沒有離開的必要了!

 「希爾菲斯!」

 希爾菲斯本能地回過身來,一手抓著了從半空襲來的物件。

 「花束?」

 抬頭一望,只見身穿婚紗的戴安娜意味深長地一笑,她以新娘的身份寄以萬分祝福。

 掌聲與歡呼聲中,席翁吻向希爾菲斯。深深的一吻。

 安修跟戴安娜的婚禮酒會總有完結之時,然而眾人將以興奮的心情迎接下一個婚禮。

 

THE END